【枭羽】追逐（一发完）
字数12k+，娱乐圈paro，涉及绘画，失真很多。
是两年前报刊的稿，感谢@枭羽崽崽生成器
今天整理文档才想起来问能不能发（感叹）
正文：
1
镁光灯，耳麦，摄像头。分不清是台下观众的热情还是炽亮的打光抬高了拍摄现场的温度，女主持侧着身身姿优雅得抬起话筒，并拢斜放的腿白得发光。迪卢克冷淡的目光扫过她和她身后的工作人员，在观众喧闹声中捕捉主持人的发问。
“……入行3年成为新晋影帝，这个奖项上一任获得者是凯亚·亚尔伯里奇。作为合作过的搭档，不如和我们说下凯亚演员？”
那个名字拉回了男人的注意。肉眼可见得，新晋影帝一贯冷淡的表情变了。女主持眼前一亮挺直脊背，暗暗为自己的提问稿叫好。这对曾经的“好搭档”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直以来的热门话题，只要她的节目拿到最新的料，今年kpi就稳了。
观众席的声响更大了。浮华炫目的娱乐圈，追逐热度和爆料是共同本能。
“凯亚吗……”迪卢克开口了，男人冷淡的声音饱含复杂的低沉。
“那个男人说的话，只能信一半。”
哗——节目的高潮卡在迪卢克锋锐如刀的眉眼和发言。
节目放送当天，迪卢克和凯亚的tag挂上热度榜首位，往下20行，“迪卢克评价凯亚”“枭羽关系”等等占了大半。两人都是炙手可热当打之年的青年男演员，合作过同性恋主题电影，曾经亲近到冷漠的关系招惹多少cp粉和唯粉打作一团。新闻和论坛狂热翻找他们的生平和交集，循着时间上溯，任何一家的粉都避不开对家的存在。尤其是迪卢克的粉丝，因为他们的第一次交集就是迪卢克的电影处女作。
狂热的吃瓜浪潮在凯亚的社媒账号弹出最新状态后瞬间涌到风尖浪顶。
凯亚：迪卢克？以前的他挺可爱的。
1分钟，服务器爆了。
2
三年前
“停。刚刚表情不对，休息15分钟后重来。”
导演压抑怒气的声音通过喇叭扩音传遍整个片场。工作人员疲倦得把布景道具归于原位，走远抽烟的，喝水的，隐晦看向片场中央的视线满是负面情绪。
第十四次。
迪卢克默念这场戏他重拍的次数。搭戏的配角演员年龄大了，揉着腰回到简易躺椅上休息。他走过去几步想为自己的耽误道歉，被老人挥手制止。
也是，这场戏再不过，今天道的歉数都数不过来了。
站在空荡的拍摄中央被众人侧目，迪卢克尴尬地离开。
他需要洗把脸冷静下。
冰凉的水冲刷骨节分明的手掌，被好好保养过依然有着握惯武器留下的厚茧。镜子里的年轻人眉目俊朗神色冷肃，白净肤色和圆润线条的柔和感被一身气势完全压过。也难怪导演始终不喊通过。
这个样子，没人会觉得是个青年学生吧？
迪卢克叹了口气，面无表情抬手揉脸。一个青涩天真的大学生是这么笑的么？他试探着勾起嘴角，往镜子一看触电一样收回来。
算了换一个，眉毛扬起来试试……
趋近的聊天声打断了迪卢克的练习。
“……演成那样，我要有他那张脸我早就一线巨星了。”
“得了，人家可是带资进组的，不然哪里请得到凯亚来搭戏。”
“小鲜肉就是好啊。重拍15遍，搁别人导演早开骂咯。”
“下一趟怎么也要过了，重来这么多遍也够了，到时随便剪辑下过得去就……”
厕所门被推开，闲聊的龙套和工作人员迎面撞上话题对象冷淡威严的脸。
说小话的人脸都白了。
推门的男人心里暗暗叫苦，但到底是混圈久了，脸一抹背一塌哈腰谄媚道：
“您在洗手间啊，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嘴碎，一定好好配合，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都没碰过面行不？”
“不，耽搁时间是我的原因。”
男人噎住。这话怎么接？
堵在门口的人群看脸色全是川蜀人，慌张得交换眼色，企图在迪卢克冷淡认真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来。他们这群龙套群演和工作人员哪里扛得过当红的小鲜肉啊。
还是那个男人带头：“哪有的事！是群演没做好才麻烦您重拍的，让您辛苦了！”
他后面的人群纷纷应声，低眉顺眼。心惊胆战地看着当红流量眉头紧锁，脸色严肃。
却不知道迪卢克在想为什么这群人要为他的实力不够找理由。
“噗嗤——”
笑声划破尴尬局面。
循声看去，黑色V领长袖衫宽松长裤的长发青年从洗手间最里面走出来，略长的斜刘海翘起一绺。他走路不快，节奏感却很好，腰胯摆动，像支慢节奏的舞曲。简单的打扮衬着那张脸，让人联想到蒙尘的冠冕，废弃的宫室，像落魄的皇室。
上一秒还紧张地想要被开了的人群一下有了底。
这位在就没什么结仇的情况。
走近了才发现这人就算穿着拖鞋也和迪卢克一般身高。脸上带着没散的笑意，手一抬自来熟地勾上迪卢克的脖子，笑道：
“我可看了个全场，你们老人就别欺负小朋友了。新人哪有不重拍的理？”
男人带头连声道歉。
青年侧过头问向迪卢克。距离有点近，吐息的气末尾那缕呼过迪卢克下颔，似有似无的流动感。
“那你接受道歉么？别有负担，你要都能一条过我就该害怕了。”
“你觉得呢，搭档？”
迪卢克傻站着没答话，准确的说，他从回头看到人那刻就傻了。
腿被来人的膝盖撞了下，迪卢克懵懵地回神，看见青年在极近的距离抬眸看他，笑意盈盈问：
“你说对吧？”
“……对。”
迪卢克迷了神跟着重念。
赤红的虹膜映照黑蓝色的人影，开出妖娆的花。
——我可能见到妖精了。
时年24岁，前军人现流量演员迪卢克·莱艮芬德，在剧组厕所质疑起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
这个蓝发青年好看得不像人。
3
凯亚·亚尔伯里奇当然是人。
年少成名混迹圈内10年的青年演员，有性感的麦色皮肤，精湛的演技，低沉撩人的嗓音和标致的脸。业内人认可他出色的职业能力和素养，观众喜欢他好看的外观和蛊人的表现。
和迪卢克同岁，却是他的前辈。
说是前辈，他也太瘦了。迪卢克想到那只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腕骨纤细，很符合剧本里落魄神经质的模特形象。
暂停的剧组因为凯亚的出现活跃了起来，迪卢克因此有了更多的时间琢磨一会的表演。可他心神不宁，眼神忽闪，视线越过剧本悄悄观察在和导演聊天的凯亚。
凯亚和导演显然是熟人，聊得很是热情。斜马尾被他撩到脑后，柔顺的一束垂落腰际。他脸上带笑，态度亲切，时不时眨眼偏头抱臂做点小动作，给他添了几分活泼感。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凯亚回头看过来，来不及收回视线的迪卢克坠落深蓝的海，渊不见底，幽寒刺骨，哪有半分温柔。
迪卢克眨眼。又看见凯亚勾唇朝自己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似乎先前的冷漠全是错觉。
变脸真快。
入圈不久的小鲜肉迪卢克默默感叹，捂着心口想前辈冷脸和笑容都一样好看。
也难怪会被邀请来演这个角色。
一个落魄神经质的美丽男同性恋模特。
迪卢克剧中的缪斯和爱人。
然后他的缪斯来到他的面前。
“准备得怎样了，搭档?”凯亚来到迪卢克面前，指指剧本示意迪卢克给他。
“不怎么样。导演说我笑得不像一个油画系学生。”迪卢克老实回答。
像每个负责可靠的前辈一样，凯亚也被拜托来带迪卢克。
“你觉得艾伦是怎样的人?”
艾伦是迪卢克的角色。
事先做过功课，迪卢克不假思索地回答：
“骄傲自己才华的油画系学生，青涩冲动，容易盲信，追求美感。讲究到吹毛求疵的地步，但陷入爱情后全部都放弃了，愿意走上街头涂鸦，和人打架等等。在一次人体练习中，艾伦喜欢上做模特的……”
“我的角色莫里斯。”凯亚接过话，上下端详迪卢克，“你和艾伦有相像的地方，导演才会选择你。”
迪卢克不敢苟同。退役士兵和文弱大学生有什么相似的?年龄?
“你们都很骄傲，因为自身能力才有的自信。还有青涩，艾伦没有多少社会经历，你也是。再就是你们都有坚定的信念感。”
凯亚翻动剧本一一细数，
“你的问题在于攻击性太强了，一个画家，哪有那么强的攻击欲。收起来，想象你是在街上遇到小孩子，问你是不是军人。”
“你怀着对军人身份的骄傲和热爱回答这个孩子。但你绝不会是凶巴巴的样子，你不想吓到小孩。”
“就是这个感觉，迪卢克。对，就是这个眼神。”
凯亚点头，笑着夸赞迪卢克。手里剧本卷起来，教学才结束就回到懒散的姿态，轻浮地敲迪卢克胸膛，问：
“艾伦向往美，追求灵感和美好。你追求什么呢?”
追求什么？
莱艮芬德家坚持正义，守护蒙德。
换作以往，迪卢克的回答不带一丝迟滞。可他现在不在行伍，只是一个演员。
迪卢克看着凯亚光洁的左耳垂，他记得助理说为了这部戏凯亚去弄掉了原本的耳洞，现在那里应该是新生的嫩肉。艾伦那样的画家，一定会注意到，并细细摩挲爱人这块小小的不同。
迪卢克理解的剧本里，艾伦就是这么个虔诚的爱着莫里斯的人。
“追求你。”迪卢克眼神明亮，“艾伦追求莫里斯。”
明显被前半句吓愣的凯亚放松僵了刹那的脸，真是活回去了，还被后辈将军。
“追求我的戏还在后面，你得表现好了才行。”
凯亚扬眉，慵懒戏谑得像裹挟花香的流风，转瞬即逝。
迪卢克于是微笑。
朝气的，明亮的笑容。
导演肯定的话语再次通过喇叭传遍片场。迪卢克被剧务带着赶紧补妆上场，他站在镜头中央等开拍命令，看见凯亚站在原地安静地看自己。
迪卢克吐出口气，朝镜头露出明朗的笑容。
艾伦喜欢脆弱美丽的事物，在发觉这份心情前，身体先于头脑表达出心意，更加舒服，更加快乐，更加无忧无虑，笑容明快。
喜欢是藏不住的，一见钟情尤甚。
4
艾伦喜欢莫里斯。
莫里斯是个模特，不上T台只给画家画像的那种。日常工作是给美术学院做人体模特，偶尔拍拍杂志照。
艾伦遇见他前，前后几届师生都看过莫里斯的身体，留下的大小画作数不胜数。
艾伦要求莫里斯做他的私人模特，不许别人画他，混进展览馆调换要摧毁的废纸和素描作业合集。
莫里斯嗤笑，收钱办事履行合同要求，除此之外一概不理。他脱光了任由艾伦描绘勾勒，背面侧面双手和脚掌，青年健美的肢体修长精细。日落下班时他把素描的苹果送给窗外的小孩，眉眼带笑。可他从不对艾伦露出嘲笑以外的笑意。
艾伦想，莫里斯不爱他，他要更努力地追求。
比如画出最美的莫里斯。
迪卢克把失败的画作连画板摔到角落，骄傲的青年一塌涂地，沮丧地跌坐于地，委屈巴巴地看着围着毛毯保持姿势的凯亚。而美丽的异国血统模特无动于衷，表情和他光洁的皮肤一样华美却冰冷。
他在阴影里，他在夕阳下。
“行，这条过了！今天下班！”
导演一声吆喝，片场响起欢呼。
迪卢克眼见着凯亚冷淡的脸泛起波澜，如同静止的油画活了过来。星星一样的眼睛顾盼多情，裸露双肩的毛毯被他拉上来裹紧，漏了截紧窄腰身和柔韧肌肉。
凯亚走过来拉迪卢克起身，勾肩搭背，大半个身子靠人身上搭话。
“想什么呢？剧组明天放假，晚上什么安排？”
想幸好，艾伦和莫里斯关系冷淡，可我和你很好。
起初是和善的前辈，相处起来更忍不住亲近。爱偷懒却敬业，总逗人玩也宽容体贴，仿佛什么都难不倒，知世故人情，也懂坚持和梦。
和艾伦沉迷莫里斯一样，迪卢克迷上了凯亚。
但他没说出口，人群从不是好的交流场合。喧闹的剧组都在讨论假期安排，他半背着人走进更衣室，看凯亚点着手机安排行程，娱记梦想的手机屏幕和记录都在眼底，迪卢克在估算凯亚睫毛的弧度。
“经纪人没安排。”
“那就跟我走吧，搭档。”
凯亚拍上迪卢克的背，手指一转翻下屏幕，潇洒地转身，滑下半边的毛毯如单边披风，划出漂亮的转身弧线。
他走进更衣间，手机靠近耳畔。
这通电话很长，长到迪卢克打发走助理独自穿过散场的人群，才在星斗当空的露天停车场见到失踪多时的凯亚。
青年戴着耳机倚靠机车，皮衣外套，里面是件白背心，腕上系条同发色的丝巾。他闭着眼仰头，夜风撩荡发丝。
“剧组这荒郊野岭的，也就公路宽敞少人这个优点。”
凯亚睁开眼，看着星空说：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了解下莫里斯是什么样的人。”
迪卢克愣住，“画室现在开门？”
“不，我们去酒吧。”
青年扔来一个头盔，率先上车示意迪卢克坐后座。低沉的引擎声响起，迪卢克搂住凯亚的腰，感觉自己抱住了一段柔韧的树藤，怕折断了不敢用力。他贴上凯亚的背好听清被风吹散的人声。
“莫里斯有莫里斯的故事，艾伦喜欢的正是他的故事感。结局也是因为他的故事感。”
“所以我带你去看他的故事。”
凯亚解释道，绿灯亮起那刻轻飘飘又扔下一句话。
“顺便提前适应下后面的剧情，你抱紧我。”
迪卢克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收紧，抱了个满怀。
适应剧情？什么剧情要适应？裸体都画了还有啥？
他想起了剧本后面的剧情，在开拍前他觉得没问题的内容。
同性主题的文艺片，不来点肌体接触哪里行。
迪卢克觉得很有问题。
第一次就是公众场合，这不好。
5
侍者端上酒时，迪卢克还在思考怎么劝导演改剧情，他心不在焉地端起凯亚给他点的酒，脸色骤变，全靠自控力没吐出来。
苦，涩，酸。
是凉茶。
余光瞥着的凯亚放声大笑，一脸诡计得逞的得意。
“回神了，小朋友。剧本还没到问你吃糖口味的地步，只是多了些接触。我都往你身上挂半个月了，有什么好为难的。”
凯亚说得随意，迪卢克窘迫得抿唇。
他倒想被问。
另一杯深色液体被推到迪卢克面前，他嗅了下，是冰红茶，放了糖。
“莫里斯是在酒吧长大的孩子。”
凯亚端着浅绿色的杯子看着舞台表演说道。这显然是他的人物小传，迪卢克赶忙凑近。
“他有一段艾伦无法想象的过去，充斥着命运的荒诞和不公。所以他不是艾伦想的样子，艾伦觉得莫里斯很美，莫里斯觉得自己很脏。”
“他是个自卑的，破碎的，已经放弃了的人。”
凯亚注视着舞台，又像是穿过时间空间看那个支离破碎只有外表华美的莫里斯。
“并不是说酒吧有多坏，只是莫里斯见到的刚好是最混乱的那一面。他见多了，听多了，也承受多了，然后他放弃了。艾伦见到的莫里斯很冷淡很平静，外面看着很好，气质神秘又深邃，可艾伦没想过莫里斯会这样的原因。”
“他甚至没问为什么莫里斯要来做人体模特，还是全校最好的人体模特。”
凯亚耸耸肩，笑道：
“一个姿势保持老长时间，这和军训差不多了。”
“是说，艾伦爱的不是莫里斯？”
迪卢克皱眉问，他不能认同这点，拿着艾伦的剧本，他觉得艾伦是爱着莫里斯的。
“那得问你啊，艾伦。”凯亚狡黠地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莫里斯，你才是艾伦。”
“等到电影上映，还有千千万万个艾伦和莫里斯。”
凯亚玩着文字游戏，搅动杯里的冰块。可迪卢克不满意这个回答：
“莫里斯觉得艾伦喜欢的不是真正的自己，那莫里斯喜欢艾伦么？”
凯亚回答的很干脆。
“一开始是喜欢的，后来不喜欢了，再后来又喜欢了。”
“像个套娃一样，对吧？不过演戏有时候就是要这么含糊不清的情绪才行，你太坚定了，所以我得打击你一下免得后面配合不好。”
迪卢克愣住，才反应过来先前一段全是凯亚的诱导。哪怕再确定艾伦的喜欢是真的，他也感觉得自己没法再像之前一样坚持了。他会忍不住去想，我的做法是不是让他误会了？于是自然有了几分犹豫。
凯亚莞尔，咬着吸管看迪卢克郁闷的表情。
“带你这么想可是导演交代的任务，毕竟我们之后要拍的是靠近结尾的部分，艾伦动摇的戏份。”
年轻的演员还是没劲，闷声道：
“我知道戏份安排。但我认为，那是被现实压迫后的挣扎。给艾伦更长的时间，他会去找莫里斯。”
你还真是个演英雄的料啊。凯亚哭笑不得，难怪导演来找我，剧本不明确的情况下，还是得按照导演的要求来啊。
导演想拍一个艺术和爱分不清的画家，你倒好，给了个一时迷茫但坚定求爱的王子。
他偏头看看迪卢克，张望四周，没人关注他们。
“莫里斯和艾伦的故事就是这样，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演出来吧。除了动摇的感情，还有更多的亲昵戏份在。”
“论撩拨人，莫里斯比艾伦擅长多了。”
虽然还是失败了，但拿来鼓励人足够了。
凯亚凑近警觉又期待的后辈，低头就着迪卢克手喝了口红茶，直挺挺的吸管被咬折一小段。然后一脸平静的抬头，像现场太吵了才挨着迪卢克耳廓说话：
“我不喜欢甜饮，你喝完吧。”
缱绻的声音打着圈缭绕迪卢克宕机的脑子，湿热的吐息扑打耳朵，酒气熏腾，迪卢克脸红得胜过发色，捂着耳朵瞪仿佛没做什么的凯亚。
凯亚无辜地眨眼。
“别这么看我，只是分享饮料和说悄悄话而已。之前裸体作画，勾肩搭背更刺激吧。”
可是调情和工作或朋友相处是不一样的啊！
迪卢克咬牙。
顶多趁着玩闹偷偷多看几眼的迪卢克感受到了差别。
他目光游移着找话题，
“你怎么一身酒味？”
凯亚笑了，“我来酒吧喝酒啊。”
“那不是绿茶么……”迪卢克迟疑道。
空了大半的杯子送到迪卢克眼前，涩口的蒲公英酒味，甜美的葡萄香气。
是午后之死。
凯亚晃晃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调侃：
“来酒吧不喝酒做什么？我只给你点了茶，也没想到你真喝了。”
“前辈的忠告，这个圈子里，不要随便相信人啊。”
迪卢克只记住了纤细脖颈伸长时天鹅一样的秀美。
6
那天之后，剧组的戏份果然更加亲昵了。
莫里斯还是冷淡的样子，却有了更多的小动作。
他送苹果给小孩时会扔一个梨给艾伦，坐久了放松身体时会摇晃小腿，轻轻踢到路过的艾伦。
艾伦喜欢画莫里斯的背和脚。前者让莫里斯跪久了，腿发麻下不了模特台，只好让艾伦抱着下来。后者可以借口观察脚不同角度的样子，让莫里斯不断变化姿势，以便写生。
当了多年人体模特的莫里斯，本该无动于衷敬业负责，却一天比一天缩短了摆姿势的时间。
艾伦既欢喜莫里斯的青睐，又依然煎熬在自己画不出的挫败中。他是因为可怜我才接纳我的么？画家枯坐在画室。
只是这样倒还好，戏是戏，生活是生活，莫里斯和艾伦的接触在长枪短炮的拍摄镜头和各种打光录音下是演出来的暧昧。
要命的是凯亚。
定期来对戏的凯亚一幕幕和他认真对戏，该脱的脱绝不含糊。罩着浴袍大大咧咧背对着岔开双腿跪在迪卢克床上扮演展示背部的模特，懒洋洋微弓的背和低垂的头，半干的长发撩到前身前。
仿佛伸手就能抱进怀里为所欲为。
迪卢克只觉得再不拍完这段剧情他要因为冲冷水澡感冒了。配合程度让迪卢克酸起了他所有的合作对象，指使助理去查凯亚过往的搭档。
助理传话回来，说没听过凯亚和人走的特别近的消息。
迪卢克心花怒放，所以他是凯亚特别的那个?告白流程是怎样的?婚礼要请记者么？
他蠢蠢欲动，又觉得缺少仪式感。每天腻在凯亚身边看人发短信打电话，有时凯亚皱眉思考他都看专注。他试探着问前辈需要帮忙吗，被凯亚笑着婉拒。恋爱上头当中的年轻人继续看人。
直到最后一场亲密戏。
片场赶走了无关人员，迪卢克换好戏服翻剧本。前一场戏已经拍过了，莫里斯碰翻了调色盘，干涸的色块和粘稠的颜料混乱的挂坠在莫里斯手上，深色皮肤像被弄脏的画板。
艾伦看呆了，灵感在脑子里放烟花，他一把抱住莫里斯，激动地说找到了！这就是我要画的！
他狂热地看着莫里斯，
“这是最美的作品！让我颜料泼到你身上。”
莫里斯不再像拒绝触碰的华贵瓷器，他现在像橱窗里漂亮的洋娃娃。
迪卢克不能理解艾伦的想法。泼颜料有什么涵义么？标记?作画?这有些不尊重的人，但他忍不住为在喜欢的人身上留下记号这件事脸红心动。
凯亚到场了。
还是一贯的马尾，披了白浴袍踩着拖鞋。熟悉的款式让迪卢克想到了这段时间暧昧的夜晚交流，不由红了耳朵。
“准备好了吗?”
他们走到镜头前，作为前辈的凯亚朝紧张的迪卢克眨眨眼。
“Action——”
特意加强的光照下，莫里斯扯下束带，浴袍落地，一身华美的血肉皮囊仿佛在发光。
莫里斯肢体纤修长，比起古典雕塑男性完美的肌肉比例和骨骼架构，他显得更加脆弱，精巧如同少年。
脖颈到锁骨有明亮的、阴影的含蓄又精巧的线条。圆润的肩头不宽，向下是修长流畅的双臂，收束进骨节明显紧窄的腕骨。
视线顺手指跳跃到大腿，那是丰腴柔和的部位，带着几分女性化的柔美。阴影和光泽蛊惑每个画者去描摹优雅的脂肪分布和肌肉块。
艾伦被迷住了，他走上前，提桶的手颤抖，方向没对好，泼出去前更是洒了半桶。
但那落在莫里斯身上的另外半桶也够了。
深蓝的颜料飞溅出溅射的斑点在胸口，滚落下来在柔韧的肌肉上留下流淌的轨道。
是创作也是玷污，是用冲击力强烈的美打碎原本纤细的美。
艾伦涨红脸，急不可耐地换上更多的色彩。垂直的倾落，斜飞的溅射，一滴滴的点按，抹开的涂色。健康的男体画纸上浓墨重彩交相辉映。
他雀跃，兴奋，像第一次握住画笔一样新奇快乐。又有做坏事涂鸦家族画像的悖逆快感。
莫里斯沉默得可怕。垂眼看画家扔下颜料桶冲向花架，抓紧时间涂抹油墨湿润的质感。
模特站到日光西沉，踮脚放松身体，踢踢小腿。他揉着后颈，从凝结的油彩里扯出发丝，走到画家身后。
尽管未完成，画布上的人已是莫里斯见过最美的样子，神圣又污浊，明艳又破碎。
可莫里斯冷下脸，骇人的厌恶溢出眼眸，又装出冷淡的模样。
浑然不觉的画家激动的倾述自己的灵感。
被打断。
一只沾有油彩的手摸上他的侧脸，模特一反常态地接近，阖眸半跪下身亲吻画家的下颔。
画家惊呆了，笔从手中跌落，颤抖着搂住人，把人推倒在地。
画笔落进湿润的水桶。
7
骑虎难下。
导演已经喊了收工，工作人员开始收拾现场。迪卢克应该起身离开，可他不敢动。
艾伦的情绪和自己隐秘的心思成功的让他有了世俗的欲望。重叠的姿势没能避免磕碰，所以迪卢克不知道，硬着面对人群和被心上人发现自己硬了哪个更尴尬?
等等，这两件事一起发生了。
脸红到脖子的年轻人要裂开了。
凯亚看够了变脸，推着人坐起身，准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毕竟工作人员不来催就说明你什么情况大家都懂。
然后他对上迪卢克从窘迫到恍然到坚定的表情变化。
哪里不对，凯亚警铃大作。
“我、我，我会负起责任！”后辈明亮的红眼睛真诚坚定，“凯亚，我喜唔……”
毫不犹豫，凯亚捂住迪卢克的嘴，笑得僵硬：“有事待会聊，我先洗了这身颜色。”
他麻利地裹衣服走人，留下茫然的迪卢克接受导演到工作人员拐弯抹角的八卦和打趣。
迪卢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差点在人生中第一场床戏上对心上人告白。
——纪念日上一天床也不错啊。
红发青年抱头懊悔自己不知何时没了的羞耻心。
洗掉一身颜料，凯亚晾着头发，赤足走出浴室，一点没洗净的颜料若隐若现。
他打开电视，娱乐新闻播着知名导演新片主题是已破灭的国度。
独自一人的房间里不用演戏，凯亚冷漠地盯着屏幕中导演志得意满的脸，发了条讯息给戴因。
——计划进行的怎样?
——一切顺利。
他放下心来，厌倦地想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敲门声响起。
迪卢克走进房间。
来的时候没带多一套西装，迪卢克只好换上衬衫和黑色长裤。他本来计划了很多，一起旅游的中途，祭典烟花之下，邀请品酒到家里，哪个都比片场擦枪走火后更浪漫。
可既然他不想和凯亚说那是个意外，就得解释为什么不是意外。
得真诚地说，我喜欢你。
迪卢克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V领长袖衫的青年一头长发温温柔柔，含笑看过来，眉目传情，像纸卷里的画儿成了精。
迪卢克看着这个妖精：
“我还是觉得，艾伦爱着莫里斯。”
“艾伦冲动，幼稚，粗心大意，不知道自己赞美的是莫里斯的伤口。”
“但感情是真的。他爱莫里斯伤口开出的花，也爱这个人。”
“你和莫里斯一样神秘。凯亚，我……”
轻飘飘的触感截住他未尽的话。
凯亚手指轻按迪卢克的嘴唇，游刃有余地笑，倾身，另一只手擦过迪卢克耳侧撑在门板上。
砰砰砰，心跳得很快。迪卢克吞了口唾沫。
“演莫里斯最麻烦的是，模特身体不能有勒痕。所以我的衣服，包括内裤都得是宽松的。”
凯亚眨眨眼，暧昧的目光流连迪卢克的脸。唇贴着手指说：
“小朋友，要检查下你的模特状态吗?”
湿热吐息倾泻到迪卢克的嘴唇。
年轻人的精力好得很。
8
迪卢克在被窝里醒来。
他伸手摸索身边人，一片人走后冰凉的空白。赤膊的年轻人猛的睁眼，四处张望想见到的人。
“起来了啊，早餐在床头。”
凯亚拿着电话从阳台进入卧室，身上是件大码白衬衫，袖子挽起，露出半截小臂。领口是他一惯的大敞，侧身能看见立起的小尖。
迪卢克的衣服，迪卢克下的手。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露出俗套的笑意，被同床人掀开被子。
像新婚一样。
迪卢克看着凯亚叠被子，取床单，不着痕迹的卸力扶腰。他的视线忍不住飘去凯亚腰间，被狠狠瞪了眼。
“你最近别太忙，我帮你按摩。”自觉理亏，迪卢克做下承诺。
那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又掠过凯亚的眼睛。
“你真的很喜欢我啊，小朋友。”
凯亚轻声感叹。
那不是应该的么？迪卢克想。
想和你长长久久，想和你朝朝暮暮。
凯亚不作声，靠着墙把玩手机，示意迪卢克穿他的衣服就好。
他们一同出现在片场，导演来来回回看他俩。迪卢克抬头挺胸，精神抖擞，像只雄赳赳的公鸡。
凯亚朝导演微笑，导演识趣的故作自然。
“最后一场戏，拍完就杀青宴——都动作快点！”
应和声陆续传回。
迪卢克进入更衣间前回头看恋人。蓝发青年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像一座不可融化的坚冰。
他是我的了。不知由来的不安让迪卢克反复默念。
可妖精会属于人类么？
9
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你意识到这个世界没那么简单。
迪卢克听说过剧组恋人，听说过戏终人散，却没想到这回轮到了自己。
杀青宴刚结束，走在酒店花园小道上，换回常服的凯亚双手插兜，像说明天吃披萨一样轻描淡写地说：
“戏拍好了，我们分手吧。”
迪卢克不动了，年轻人脸上还残余着甜美的快乐，不敢置信刚刚听到的内容。
玩笑话？恶作剧？他对上凯亚看来的眼神，心脏坠落深渊。
是真的啊。
一句话炸了场面的青年还有空安慰人，挂着亲和的笑容说好聚好散，一场戏彼此欢好。
“虚伪。”
从初见就正直绅士的后辈露出年少从军的锐利本色，狠厉红眸盯住人如猛禽俯冲。
凯亚敢说要不是从小培养的高道德要求，迪卢就跟他动手了。
他看着迪卢克，平静的脸无波无澜。
“就和艾伦一样，迪卢克，你看到的是我么？”
“你从没见过真正的我，何必要求真实的相爱？我用莫里斯的喜欢回应你，多的也给不了。”
凯亚面无表情，声音却带着笑意，他说完，架上墨镜离开酒店，背影竟还潇洒得很。
迪卢克从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在那头欢快激动的声音中说，“东西扔了，我们分手了。”
砰。
枪响一样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迪卢克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更加嘲讽。
是礼炮。
他准备了一个告白仪式在房间，想补给凯亚。
10
迪卢克和凯亚翻脸了。
娱记挥舞着钞票征集相关的爆料，谁能想到拍摄期间亲密得让人大呼kdlkdl的两个人会突然形同陌路。这甚至让人确定他们之前是真的，逢场作戏绝不会这样的冰点关系。电影入坑的CP粉吃到的第一把刀是正主捅的。
两家正主都不回应，渐渐这件事也成了娱乐圈未解之谜。
而迪卢克在下架前偷偷去看了这部电影。
一人包下的晚场，大屏幕投影出他拍戏时没看到的画面。
镜头给了凯亚全身，莫里斯一身油彩如同刀斧加身又似王袍刺绣，赤足缓步走近观众，如君王巡视国土，如神祗降临尘世，高高在上，却全是被人涂抹的痕迹。
真正的神是不会被人涂抹的。
所以莫里斯抱着画离开了。
迪卢克这才明白为什么凯亚不说艾伦爱莫里斯。
莫里斯只剩下身体了。
可艾伦毁了这具躯壳作画。
他陶醉地扮演痴情的少年，却不知道对面的人剧本里字字句句都是被摧毁的自我。
迪卢克坐到影院关门，驱车回家，打开电脑搜索。
凯亚·亚尔伯里奇的所有作品。
他闭关了一周，才知道自己没看到的是什么。
特立独行自己挑戏接戏的“自由人”演员，心思复杂手段高超的利益生物，孤家寡人一个与背靠的西风公司都若即若离。
他演过多少边缘型人物，复杂独特的气质蛊惑一批又一批的文艺片导演点名要他。于是迪卢克看见不同面孔的凯亚，脆弱的，敏感的，绝望的，疯狂的，一双迷离的蓝眸仿佛被世间不允。
也演帅气的，特工间谍怪盗律师和金融精英，衣着昂贵风度翩翩，动作利落帅气得不像话。
偶尔出现在更小的，平淡的镜头下，抱着猫儿安安静静不会说话，眼睛清澈得像落尘的天使。
太蛊了。
迪卢克哪里能不喜欢。
助理赶忙打电话，絮絮叨叨说亚尔伯里奇打击对手有多黑，竞争资源心机多深，危险势利的该去学金融。
“可娱乐圈更黑。”迪卢克脱口而出。
助理惊奇不已，连声问老板你什么时候见解这么深刻了?
迪卢克沉默半晌才回答，
"这是凯亚说的。"
“他有时不会骗我。”
助理大惊。
“不是，老板。凯亚那厮骗起人来鬼都能活，你算是他第一个剧组爱人，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认清了真相就别念念不忘了。伤身的啊。”
哪有这么简单，他骗我我的样子我都喜欢。
迪卢克靠着门板坐在地上，看电脑屏幕上眉眼弯弯的18岁的凯亚。
你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真的假的都给我吧。
11
新晋影帝访谈上线后1个小时。
凯亚是在废弃工厂里听说这件事的。
当时他正和戴因商量怎么处理那个三年前胆敢拍摄坎瑞亚的导演，几杯酒下肚就敢对着镜头大放厥词的秃顶男人死猪一样躺在地上。
凯亚劝的酒，阿贝多喊的记者，戴因打的人。
自己私生活糜烂违法，怀着鄙夷拍摄不幸破灭的国度，还对着记者辱骂坎瑞亚人，被遗民听见殴打。
想来以后不会再有人敢触碰坎瑞亚这片禁区了。
凯亚一脚踢开昏迷的导演，那些逃离古国投入深渊麾下的遗民们会处理剩下的事。时过境迁，那群人如今也成了互联网行业的庞然大物。
也可以理解，坎瑞亚的科技本就超越时代。
戴因确定下人扔这就好后无意和深渊那边交流，和凯亚一起离开现场。
凯亚是一直隐瞒身份的坎瑞亚人，算起来该是戴因远房侄子。想起他的一些传闻，戴因开口：
“举报他违法行为时其实有过波折，他背后的势力阻拦的很彻底，只是最后有人把资料送了过来。”
凯亚奇怪的看向戴因。
“曝光丑闻时也是，评委会差点没接收到外界新闻。电影要是得奖了，这次计划的震慑力要大打折扣。”
戴因轻咳一声，余光注意凯亚的脸色。
“阿贝多说，帮忙是蒙德那边的势力……”
“莱艮芬德家的晨曦集团，是你谈过的那个孩子吧？冲你来的。”
有点羞耻。
凯亚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上看下看就是不看戴因，打哈哈道：
“迪卢克啊，他那样讲究正义的人可能是看不惯才出手的吧。”
戴因语气平静：“坎瑞亚的事情可没那么多人知道，伸张正义也得先知道才行。”
“而且我可从不知道你会因戏生情。”
“凯亚，你喜欢那个孩子。”
来自长辈的暴击。
凯亚无法否认，他难以应对没有目的的善意，轻声说：
“他喜欢的不是我，是我演出来的样子。”
“但你想给他看真正的你。”戴因伸手摘下凯亚的眼罩，“喜欢了就去尝试。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戏台下的你。”
“也得他睁眼看啊。”
青年理不直气很壮，遭来拿着手机的戴因古怪的眼神。
“怎么了？”
凯亚干巴巴问。
“迪卢克。”
手机一转，访谈现场的红发青年进入凯亚视线。
凯亚脸红了。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冒出来啊。
12
总说谎话的人说真话往往没人相信。
他们也害怕说真话。
凯亚就是这样。他戏演久了，越喜欢迪卢克的纯粹执着，光明磊落，也就更不敢说喜欢。
一响贪欢很容易，假面相爱也很容易，可人都是贪婪又苛刻的，正直的迪卢克能接受不光鲜的自己么?我能容忍爱人爱的不是真实的我么？
凯亚在夜里自省，恐惧的得出要向迪卢克的结论。
可每个骗子都是胆小鬼。
凯亚拐弯抹角的提醒迪卢克，他的手机从不避开迪卢克，他学戴因一样谜语人发言给线索，他直白的说不要相信圈内人。
结果对面是个傻子，一概无视了。
当听说傻子找人帮忙想给他一个惊喜时，骗子意识到，他该跑了，在悲剧发生之前。
他做回那个冷酷心机的娱乐圈老油条给了这个傻子一刀教他什么是社会险恶。
然后一个人走了三公里路找便利店买酒。
“我还以为心黑了就不会痛。”凯亚醉眼朦胧喊着干杯吧失恋快乐，半瓶酒倒鱼缸，半瓶酒灌下肚。
第二天发现自家观赏鱼死了的优菈气得揍他。
一转已是三年。
那个傻子突然冒出来，说自己知道了骗子说的谎，也知道了骗子的喜欢。
还害得他在亲戚面前丢脸。
从剧组带走的毛毯用了三年有些褪色，但还是能温暖的抱住蜷着身子缩在沙发的青年。凯亚戳戳手机，气呼呼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输入想对那个傻子说的话。
“那现在呢？”沉静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惊恐地回头，不该出现他家的人站立在凯亚身后，抓住他的手按下发送键。
“你怎么进来的？”
“密码锁，我试了下，是三年前你手机的密码。”
迪卢克按住凯亚肩膀把人压进沙发，俯身脸对脸问：
“现在呢？”
“现在？自说自话擅闯民宅，那个可爱的正派的后辈哪去了?总之是个无趣的家伙。”
凯亚棒读道。
曾经正直的后辈现在气定神闲毫不羞愧，迪卢克笑了笑，咬上凯亚嘴唇，尖利的牙撕开唇上干皮。
“那个傻子可看不穿你想说的。”
“我们要补回这三年。”
手机被扔开，毛毯滑落沙发。兜兜转转的追逐有了双方满意的握手。
